毛泽东诗词 菩萨蛮 大柏地

当宽清凉

                               菩     萨     蛮
                                大   柏   地
                           （ 一九三三年夏）
                                  毛 泽 东

                            赤橙黄绿青蓝紫，
                            谁持彩练当空舞?
                            雨后复斜阳，
                            关山阵阵苍。
                            当年鏖战急，
                            弹洞前村壁。
                            装点此关山，
                            今朝更好看。
【注释】
本词首次公开发表于《诗刊》1957年1月号。
①大柏地：地名。在江西瑞金以北约30公里处。1929年1月中旬，红
四军为粉碎国民党对井冈山根据地的第三次“会剿”，在坚持内线作战与
外线实施机动作战相配合方针指导下，毛泽东、朱德、陈毅于1月14日率
红四军主力离开并冈山，向南进击。由于敌军围追堵截，敌我力量悬殊，
沿途数战皆失利。在大庾遭到赣敌第二十一旅、第十五旅等部的袭击后，
为摆险境。红四军决定放弃北出赣州的计划，沿赣粤、赣闽边界前进。于
2月9日到达瑞金以北大柏地隘前地区。决定抓住敌第十五旅两个团孤军
冒进的弱点，利用大柏地有利地形，集中兵力予以歼灭。2月10日（农历
正月初一），敌军人我事先布好的口袋阵。自是日下午三时激战至次日
正午，将敌击溃，浮虏敌团长以下800余人，缴获枪支200多支。此役是红
四军进入赣南闽西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扭转了被动局面，扩大了红军的
政治影响。陈毅同志在当年9月1日向党中央所作的《关于朱毛红军的历
史及其状况的报告》中称：“是役我军以屡败之余作最后一掷击破强敌，官
兵在弹尽援绝之时，用树枝石块空枪与敌在血泊中挣扎终获最后胜利，为
红军成立以来最有荣誉之战争”。
②雨后复斜阳：语出唐温庭筠《菩萨蛮》：“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
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却，又也，复也”。
③关山：泛指附近群山。阵阵：每一列战斗队形。宋赵什《和韵前人初
出锁头》：“淮木林林脱，霜鸿阵阵飞。“言大雁列队而飞。本词写群山排列
如军阵。北周庾信《周柱国大将军长孙俭神道碑》：“风云积惨，山阵连阴。”
苍：青黑色
④弹洞：枪眼。洞，若视为动词，则指枪弹洞穿了前面村庄的墙壁。前
村：前面的村庄。指战场附近的一个小村—杏坑。
⑤装点：装饰点缀。宋华岳《登楼晚望》：“装点江山归画图”。
年
【赏读】
     1929年初，湘赣两省军阀何键、鲁涤平联手第三次“会剿”井
冈山。1月14日，毛泽东率红军主力下山，意图将敌军引离井冈
山。离山后红军在赣南数战不利，直至2月11日，得以在大柏地歼
赣军刘士毅两个团，才打破危局。这是赣南、闽西的红军根据地创
建之始。这首词是毛泽东重经大柏地时所作。
     这是一首追忆战争的诗篇，诗人毛泽东在这里没有像写《蝶恋
花·从汀州向长沙》或那两首《渔家傲》反第一、二次大“围剿”那样
以“天兵怒气冲霄汉"的壮怀激烈之情，直抒胸臆，即景写诗斥敌；
而是轻松地慢慢地驻足细看，留恋光景，回首当年。
     他在回忆1929年，他同他的亲密战友朱德、陈毅等率红军主
力3600余人在那一年的早春离开了井冈山，向赣南进击。由于敌
军重兵围追，又由于来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红四军沿途五战皆告
失利。就在这一年的除夕之夜，红四军刚到瑞金，江西敌军便尾随
而至。毛主席见敌单薄，即决定再次迎敌。战机已经抵达，好运即将
降临。毛主席沉着调兵，在瑞金以北约30公里处的大柏地麻子坳
布下口袋阵。自第二日下午3时一直激战到次日正午，终于击溃敌
军,取得这次转战以来首次重大胜利。而胜利之地就是大柏地——
一个吉祥的必胜之好地名。面对昔日金戈铁马的战场，他感慨万千
地抚今追昔，一口气写下了这首诗。
      该诗上阕写景。开头“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两
句，作者首先巧妙地运用借代的手法，通过七种颜色的铺叙，写出
了七彩纷呈的彩虹绚丽夺目。接着又以彩色绸带比喻彩虹，具体写
出了彩虹美丽的形态，而且“当空舞”三字又使静止的彩虹具有了
动态的英姿，彩虹的出现是雨后的自然现象，所以作者随即点明
“雨后复斜阳”，表明此时正是阳光西斜之时。其中一个“复”字尤显
得比“却”字有重量，更肯定，“却”字却更婉转、更轻一些。而且第四
句的风物也呈浩然大气，尤其是“阵阵”二字，有浩荡铺展之势，“关
山”二字也是从大象入手，最后一个“苍”字显得气韵悠荡，无边无
涯之感回荡于心头。
     下半阕起首二句才点出此诗追忆的主题，当年的激战如今已
成为烟云，只有雨后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弹洞。这些追忆并非随意
道来，它立即为诗人创造出一个新意境：“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
看。“这的确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对美的新发现，因为在一般人的眼
中，弹洞点是不好看的东西，但在诗人眼里，一切都是物随心喜。就
用这些弹洞来点缀祖国河山吧，它在夏日黄昏雨后的晴空里显得
本分外美丽。因为它展示了一种新风景，诗人在此也预感到一个新世界。
      整首词亦画亦诗，情景交融。画面清晰，色彩交融。绚丽的彩
虹，雨后的斜阳，苍翠欲滴的关山，前村墙壁上的弹洞等，构图适
宜，层次极强。彩虹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斜阳的红，村庄墙壁的白，
但以天宇的湛蓝和群山的苍翠为主色。“舞“字，使人似见彩虹在
蓝天的映衬下飘动。“阵阵苍”。让人感到群山的苍翠之色有着深
浅明的变化。总之，作者把主观的情志美与客观的自然美高度
统一，熔炼成艺术美，并融情入景，体现了革命者的豪情与热爱自
少已事业的新的美学观。